“小镇做题家”的真实阶级身份是什么？

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王小波

注：今天的文章可能会得罪一些人，但是我不想说假话，如有得罪的，先说声抱歉。

最近「小镇做题家」这个概念又火了。为了方便论述呢，我们先把这个概念理清楚，什么是小镇做题家？现在比较通行的说法是：

" 出身于农村或小城镇，埋头苦读，擅长应试，高考进入一流高校，但缺乏一定视野和社会资源的贫寒学子 "。

我个人感觉这个说法有点狭隘，因为它把 " 小镇做题家 " 限制在 " 一流高校 "，这无疑是很少的一部分人。但现在引起这么大的争议，事实上是说明这一群体有泛化的趋势。即很多人都对这个群体产生了认同感。而我认为，它在传播中形成的真正内涵是：" 寄希望考试就能改变命运的人"。

所谓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你非要说上 " 一流高校 " 才是小镇做题家，那一流高校是指 985/211 还是双一流？这个不好定义吧，现实是，大多数一本 / 二本的学生也在自称小镇做题家。而这一群体的真正共性就是" 寄希望考试就能改变命运的人"。

那什么是小镇做题家的困境呢？一言以蔽之，寄希望考试就能改变命运的人没有达成目的。这样一个理想与现实落差，付出与回报不匹配的问题。

很多人分析这样一个问题，喜欢转进到抨击考试制度，说这是 " 科举制 " 的遗害。

诚然，我们的考试制度确实是来自科举制。但我不认为考试制度有什么问题，因为它是一种普世价值。西方原来没有考试，但是到了 19 世纪中叶，它参考中国的考试制度也弄了考试，即 1853 年英国的《麦考莱报告》。要知道，1840 年英国刚打败过中国，它不可能是打不过中国，才 " 师夷长技以制夷 " 学习中国。而是真的觉得考试制度好用，才搬过来用。

我们古代讲三纲五常、缠足、考试。但是到了今天，我们不要三纲五常了，也不要缠足了，但还要考试。这就说明考试制度本身没问题，它是世界范围内选拔人才的通用手段，真正出问题的是考试的人。

@" 在我们西方所有的政治教科书中 , 当谈及文官制度时 , 都把它的创始者归于中国。" ——美国人事署署长艾伦 · 坎贝尔

考试的人有什么问题呢？解答之前，我们先说考试能反映人的什么能力。据我观察，主要是以下八种能力。

应试知识储备、文本解读能力、记忆力、逻辑分析能力、语言组织能力、临场决断力、时间管理能力、计算力

那有人会说，考试能反映出这么多种能力，那做题家太厉害了，为什么还是不被认可呢？这个答案很简单，因为它不能反映的能力也很多。我在原来的文章中写过，决定人阶层的是颜值、身形、学识、人品、性格、才华、家境、运势八项能力（《" 喜欢上一个学历史的男生，该如何追求？"》）。决定人能不能成为领袖的是武德（军事知识、身体素质、军事技能、组织能力、人性洞察、预判能力、意志力）、演讲、财产管理、道德、形象五种能力（《论政体的正宗与才德的来源》）。你通过考试，只能一定程度反映你的学识和才华。但是不能反映你的家境、人品、颜值、交际、财产管理、演讲等 n 多种能力。所以它本身就不能决定你的阶级身份，只是你一厢情愿地认为，通过了考试你就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那是你犯病了。能实现阶层跃升的人从来不是单单靠考试。

当然，能把考试做到极致的人另说，比如 " 高考雇佣兵 " 全炫宇，连续三年考上北大，被复读学校奖励 200 万，这是 " 一招鲜吃遍天 "，能把任何能力发挥到极致，都不愁改变命运。

最怕的是，你考试能力也一般，考试考察不了的能力也一般，听信了诸如 "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 知识改变命运 " 这样的宣传口号，就认为自己应该住大 house，当领导，那简直是做白日梦了。同样的学历，有些人在社会上如鱼得水，有些人处处碰壁。不是因为他们考试能力不同，而是其他能力不同。前者只把考试当成能力的一部分，后者把考试当成能力的全部，这就是" 小镇做题家的认识错位 "。

说完做题家与考试的关系，我们说做题家与国情的关系。很多人喜欢借做题家这个事抨击国情。比如我认识一些读文科的人，不读书不写作不思考，也没有科研能力，天天就骂国内资本家害的。老实说资本家太冤枉了。你跑到美国，跑到瑞典，就能创造价值了吗？资本家就应该白供着你吗？假如你没有能力，跑到哪都是秩序的消费者，而不是贡献者。你天天骂肉食者鄙，权贵无能，实质上你和你最恨的人是一样的，只是你危害小一点。

因此，小镇做题家的问题，不怪考试，也不怪国情。只能怪大学野蛮扩招，导致很多本来应该进工厂，从事体力劳动的人，进了大学学习理论，误认为自己是知识分子，实际上是放错位的工人阶级。

小镇做题家本来应该成为技术工人，以技术作为筹码跟资本家谈判待遇。但因为各种原因，被赋予了不切实际的阶级幻想，理论学了个皮毛，技术又没学到手，一来二去把就业变成了买方市场，高不成低不就陷入了尴尬。

因此，做题家不应该抨击考试制度，也不该抨击能力比自己强的人，就应该抨击大学野蛮扩招和错误宣传，把自己骗进来浪费了学习技术的时间。假设自己有技术傍身，到了任何地方，任何国家都不愁没工作，怎么会有这种无聊的烦恼呢？

你不服气，说自己的特长就是 " 理论知识 "，那麻烦扪心自问，你真的把理论学到家了吗？足够变现吗？我有时候都想过，如果历史学不明白，我会义无反顾地去开个小卖铺，或者学个挖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