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加入北约网络防御中心，中国周边到底有多少军事“团伙”？

《军武次位面》作者：罗夏

韩国新总统尹锡悦将于5月10日宣布就职，而现任总统文在寅将在前一天离开青瓦台，此后青瓦台中不再有韩国总统的身影。新总统尹锡悦不会进入青瓦台办公，而是将青瓦台向公众开放，供民众参观游览。

就在这不到5天的权力交接空档中，韩国在国际社会上也一点没有消停。

根据韩联社报道，韩国国家情报院（国情院）5月5日表示，国情院代表韩国作为正式会员加入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ATO）合作网络防御卓越中心（CCDCOE）。

一同加入的还有加拿大和卢森堡，不过韩国却是该组织成立以来，第一个加入的亚洲国家。

▲CCDCOE举行升旗仪式欢迎三个新成员

如果不是因为韩国加入，估计很多人都跟军武菌一样，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很唬人的组织——你说北约我当然知道，但是这个卓越中心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中文互联网搜索关于这个机构的消息，大部分还是直接跟韩国这条新闻挂钩的结果，百度百科关于它的词条还是在昨天刚刚建立的。

说实话，没听说过这个组织也很正常，毕竟跟成立了几十年、不断搞事的北约相比，这个卓越中心直到2008年才成立，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存在感确实比较薄弱。

CCDCOE的总部设在爱沙尼亚的首都塔林，之所以设在这里，是因为这个机构就是由爱沙尼亚提议成立的。

2007年4月27日，爱沙尼亚遭到大规模网络袭击，黑客目标包括国会、政府部门、银行以至媒体的网站。这场旷日持久的网络战持续了一个多月，在攻击的高峰，爱沙尼亚最少六个政府网站被迫停站，当中包括外交和司法部，爱沙尼亚几家国有银行被迫暂停了和国外的连线。因为这次事件，爱沙尼亚也成了历史上第一个政府和关键基础设施经历大规模网络攻击的国家。

事发前，爱沙尼亚政府正准备把前苏联时期的战争纪念碑从塔林中心移往军事公墓，很多爱沙尼亚人把这些纪念碑看成了苏联统治的象征，但在爱沙尼亚的俄罗斯人眼中，这是俄罗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浴血奋战的纪念，于是冲突就发生了。

▲人们手拉手保卫士兵雕像

因为这个背景的关系，爱沙尼亚政府指责俄罗斯政府直接参与了这次袭击，尽管他们自己并没有证据，爱沙尼亚国防部长表示：“当然，目前，我不能肯定地说网络攻击是由克里姆林宫或其他俄罗斯政府机构管理的。”

尽管俄罗斯多次否认了爱沙尼亚的指控，但是北约还是如临大敌，爱沙尼亚国防部长表示，“我们不应该把重点放在发生在爱沙尼亚的事件上，因为接下来发生的将更为严重、更加危险。”

2008年5月，CCDCOE正式成立，并在5个月后获得北约的全面认可，获得了国际军事组织的地位。按照CCDCOE自己的说明，其使命是通过教育，研发，经验教训和协商，加强北约其成员国和合作伙伴在网络防御方面的能力、合作和信息共享。

CCDCOE每年最重要的活动就是一年一度的“锁盾”（Locked Shields）网络防御演习。作为世界上年度规模最大、最复杂的国际网络防御演习，锁盾为虚拟一个正在遭受网络攻击的国家，并采取红蓝对抗的方式，比如2022 年，有24个团队参加，每个队平均有50名专家，这些团队扮演国家网络快速反应小组角色，协助虚构国家处理一些大规模的网络事件及其所有影响，保护虚构国家民用和军用IT系统和关键基础设施。红队由北约网络安全中心、盟国和行业专家组成，负责针对目标开展多次复杂网络攻击。

▲“锁盾”演习现场

除了组织成员国之外，很多大型企业也会参与演习，比如微软，西门子等。2019年7月，韩国国情院提交加入意向书，并从2020年起连续两年参加了锁盾演习。

而在韩国正式加入后，CCDCOE正式会员国已经增加到了32个，其中包括27个北约成员国，以及瑞典、瑞士、芬兰、奥地利、韩国5个非北约成员国。

按照韩国国情院的说法，他们加入CCDCOE主要是为了应对日益严重的网络威胁，“网络威胁不仅对个人造成巨大损害，而且在独立国家和国际上造成巨大损害，因此密切的国际合作至关重要。”

但是根据《韩国日报》的报道，北约网络防御中心名曰“防御”，但实际上进行的网络攻击和防御演练，在战略和政策研究等网络安全领域具有最高水准。韩国国情院相关人士称，韩国成为北约网络防御中心的一员，“是国际社会对韩国网络力量认可的一大快事”，国情院将通过与北约的网络合作，“全面守卫韩国网络安全和国民安全”。

▲韩国国家情报院

这样的表态可以分为两个方面理解：韩国的网络安全获得了北约的“官方认证”；而韩国也将通过CCDCOE加强自己的网络防御。

但问题是，这样的联系不可能是单向的，就像军武菌在前面提到的，CCDCOE的使命是“通过教育，研发，经验教训和协商，加强北约其成员国和合作伙伴在网络防御方面的能力，合作和信息共享。”

北约前任秘书长拉斯穆森曾经说过，保护自身网络安全对北约来说只是最基础的任务，下一步北约将考虑作为一个军事联盟如何保护应对网络威胁。他说，如果一个成员国遭到网络袭击而未能及时得到有效处理，将影响到北约的整体。

而北约早已经明确表示，北约“集体防御”被认为适用于网络空间，北约成员国遭遇网络袭击，其他国家应给予政治、经济甚至是军事支持。2017年6月，北约前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表示，“我们必须能够像在空中、陆地和海上一样有效地在网络空间作战，以加强和支持北约的整体威慑和防御态势。”

今年2月28日，一位北约官员表示，如果有北约成员国遭受到了网络攻击，就会触发《北大西洋公约》第五条的集体防御条款，“很难说北约会对多严重的网络攻击做出反应。但可以肯定的是，北约将会根据网络攻击的严重程度，采取包括外交和经济制裁，甚至是动用常规部队的措施进行回应。”

当然，韩国自己也意识到了北约的敏感性，因而是通过国情院提出申请加入CCDCOE，想要通过情报机构合作的方式降低事件的敏感程度，绕开可能产生的激烈反应，而且加入CCDCOE也不等于加入北约。

但是我们不应该忘了，就算CCDCOE真的像他们自己说得那样人畜无害，它的性质依然是一个军事组织，如果说北约对于自己在网络空间的“集体防御”是认真的，那么韩国至少在这一方面已经向北约靠拢了一大步。

另一方面，韩国加入CCDCOE的时间点也同样耐人寻味。虽然韩国在2019年就提交了意向书，但偏偏在新总统尹锡悦上台几天前正式加入，是否意味着新的韩国政府将向西方国家进一步靠拢？

不止是韩国，日本虽然不是CCDCOE的正式成员，但是同样参加了2022年的“锁盾”网络演习。

而且，北约在亚洲的动作和扩张不仅仅局限在网络空间。

美国国务卿布林肯4月26日在美国国会上宣布，日本将参加于6月在西班牙马德里召开的北约峰会。没错，一个太平洋国家要去参加“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峰会。布林肯表示，日本在面对乌克兰危机时“做得很出色”，他强调，日本虽然不是北约的成员国，但系（与北约）深化合作的友好国家。

▲布林肯26日在国会发言

韩国下届政府外交部长官被提名人朴振5月2日在国会听证会上说，韩国候任总统尹锡悦可能出席今年6月底举行的北约峰会。“我知道我们收到了（北约的）邀请，我们正在考虑是否参加。”

可以说，北约的触角正在逐渐伸入本来就拥挤不堪的亚太地区。

早在二战时期，美国在西太平洋地区提出了“环形防线”，而朝鲜战争的爆发迅速推动了美国构建一系列双边联盟。

1951年8月30日，美国与菲律宾签署了《美菲共同防御条约》。同年9月１日，美国与澳大利亚、新西兰签署了《澳新美安全条约》。9月8日，美国纠集包括日本在内的49个国家签署了《旧金山和约》，美国与日本同一天签署了《美日安保条约》，两国建立联盟关系。1953年10月1日，美国与韩国签署《美韩共同防御条约》。1954年9月8日，美国又与澳大利亚、法国、新西兰、巴基斯坦、菲律宾、泰国和英国签署了《东南亚集体防务条约》。

虽然这些双边同盟在几十年时间里不断修改或者废止，但是却成为了亚太地区军事同盟的主干和支架。

现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同盟基本上形成了“一二三四五”的局面。

“一”当然是指领头羊美国。而其中的“二”则是我们刚才提到的一系列双边同盟，包括美日、美澳、美韩等。

“三”指的主要是以“奥库斯”（AUKUS）——美英澳“三方安全伙伴关系”为代表的三边协议。AUKUS是在去年9月份新成立的军事联盟，成立之初就宣布帮助澳大利亚构建一支核动力潜舰舰队。

就在上个月，美国、英国和澳大利亚宣布扩大AUKUS的合作范围，承诺“就高超音速、反超音速和电子战能力方面开展新的三边合作，并扩大信息共享、深化国防创新合作”，可以说发展相当迅速。

至于其中的“四”，则是2007年安倍晋三发起的美、日、印、澳四边安全对话（Quad）。这个四边对话虽然成立的比AUKUS要早，但是命运比较曲折，澳大利亚中途还曾经退出过。不过Quad最近几年得到的重视越来越多，2020年美国前国务卿迈克·蓬佩奥会见四边成员，讨论将安全对话转变为具有“共同的安全和地缘政治目标”的“亚洲版北约”。

这个月24日，Quad第二次面对面峰会将在日本东京举行，根据印度媒体的报道，这次峰会的重点将放在应对中国上。

至于最后一个“五”估计很多人都很熟悉了，就是美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搞得“五眼联盟”。

而这些五花八门的军事同盟成员相互重合穿插，简直恨不得4个人建5个群。

也许是觉得“亚洲版北约”还不够劲，现在北约自己也开始“亚太化”了。

釜山东西大学的政治学教授肖恩·奥马利（Sean O'Malley）表示，韩国加入CCDCOE无疑使美国的盟友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只是美国及其盟国箭袋中的一支箭，”奥马利说。

当然，韩国的举动不代表其完全倒向了西方国家，但北约在亚洲的最新动作确实再一次提醒我们，在太平洋蔚蓝的海面下，遍布着盘根错节的触须与藤蔓。虽然多一条少一条并不会影响大局，毕竟原来的网络已经足够密集了，但这是否代表着新的波澜或风暴正在酝酿，确实应该引起我们的警惕。

当然，在保持警惕的同时也用不着惊慌失措。虽然美国和北约表现得咄咄逼人，但亚洲归根到底是亚洲人的亚洲，毕竟这些亚洲国家永远不可能搬家到欧洲或者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