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别怕，我也和你一样无人牵挂

图 | 网络

01

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韩寒和张嘉佳的文字，他们转型做导演拍电影，我看的时候总带着文字滤镜。

看到 " 四海难看 " 的热搜，我的心里充满担忧，所以大年初二冒着风雪，从老家驱车赶往县城电影院，算是给曾经的青春一个交代。

不说电影，先说点别的。

无论是《三重门》《长安乱》， 还是《零下一度》《一座城池》，韩寒的作品充满了荒诞、颓废、迷茫。

主角们在校园迷失，在江湖迷失，在城市迷失，插科打诨的搞笑和无厘头的情节背后，是绝望和对未来的不安。

我们想象中的少年，是长枪白马的将军，天涯明月的浪子，大漠孤胆的游侠，也是市井街头的小民。他是路飞，是坂田银时，也是漩涡鸣人，到最后每个人都相信他，与他做朋友，并受到他的鼓舞。

但韩寒笔下的少年，没有主角光环，没有打怪升级，没有地久天长的朋友，没有撕心裂肺的爱情。有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慢慢走过，慢慢成长，最后他变成平凡的大多数，可能富有，可能成名， 可能孤独， 可能老去。

在一个夜晚，城外忽然插满火炬，烈焰熏天，那是敌人兵临城下。旌旗猎猎，响彻的是亘古的战歌，黑色的铁骑如潮水般涌进，声势浩大，雷霆咆哮。

这一夜的经过再无人知晓，后来人们只知道，少年与他曾经背叛离开自己却又重新回来的朋友们，战死在城外。雨下一整夜， 清洗了所有的血腥。

大风狂起，悲歌阵阵，尸骸间立着一杆残旗，一把刀，一副红色盔甲， 便是衣冠冢。

02

也许是自己曾自诩过文艺青年，在我这里，《四海》算不上烂片。如果你非要跟我抬杠，那就是你说的都对。

《四海》的故事情节很简单，刘昊然饰演的吴仁耀，是个孤独的海边小镇男孩，母亲早逝，父亲另娶，和患有老年痴呆的奶奶相依为命。

他唯一的朋友，是生日的时候，奶奶送给的一辆摩托车，他很珍惜，睡梦里都在练车，所以成了骑术精湛的摩托车手。

小镇的生活，是每日重复的单调，像浪潮拍打礁石，今天和昨天，好似复制粘贴。

阿耀生命里唯一的一抹亮色，是刘浩存饰演的烧烤店服务员周欢颂，虽然女孩的笑只是出于职业的礼貌，但对于阿耀来说，却是咸湿空气里吹来的一阵阵凉风。

阿耀暗恋欢颂，但不知道如何表达，试图接近却又很害羞，像极了青涩时代情窦初开的纯情大男生。

机缘巧合之下，阿耀结识了大舅哥欢歌，加入大舅哥的车队，还有了一群小伙伴，大家一起赛车，喝酒，没心没肺到处浪，只可惜好景不长。

欢哥下海游泳不幸溺亡，留下一屁股高利贷给欢颂，同时阿耀也因为非法赛车被警察盯上，两人只能远逃他乡。

初到广州的两人，经历过一系列社会毒打后，慢慢体会到生活不易，但因为心中有牵挂，却充满动力。

只是，就算来到大城市，也没能改变什么，会骑车的少年，后来还是在骑车，在烧烤摊当服务员的少女，后来还是在当服务员。

从小镇到广州，加满了油也没用，因为他们走的那条路叫命运。

03

阿耀的床头有一本《麦琪的礼物》，是欧 · 亨利的短篇代表作，讲一个圣诞节发生在社会底层的故事。

吉姆是一位薪金仅够维持生活的小职员，德拉是一位贤惠善良的主妇。这对小夫妻生活贫苦，但各自都拥有珍贵之物。吉姆有一块祖传的金表，德拉有一头瀑布般的秀发。

为了能在圣诞节送给对方一件礼物，吉姆卖掉金表买了一套镶着珠宝的梳子，德拉卖掉长发买了一条白金表链。

他们都为对方舍弃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换来的礼物却变得毫无用处。

《四海》的结局，也是 " 欧 · 亨利 " 式的。

阿耀为了尽快还上大舅哥欠下的高利贷，瞒着欢颂去做飞跃珠江演唱会的替身车手。

欢颂嘴上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时间去看飞跃珠江演唱会，其实是要去拿回阿耀被扣押的摩托车。

结果阿耀在飞跃珠江的挑战中险些葬身火海，欢颂在拿到摩托车返回途中发生车祸。

当初阿耀和欢颂互诉心事，欢颂给他一支哆啦 A 梦的竹蜻蜓，戴在头盔上，有风就能转起来。

后来阿耀飞跃珠江都快要降落了，风却突然停了，竹蜻蜓也不转了。

欢颂问：" 那你陷进去过吗？"

阿耀笑了：" 那没有，傻子才会陷进去。"

欢颂之于阿耀，何尝不是人生里的一阵风，因为暗恋她，才会认识欢歌、加入车队、有了朋友、见识到外面的世界、来到广州……

只是现实太过残酷，欢歌去世，动兔红尘不知所踪，父亲有了新家庭，奶奶被接走了……阿耀就连人生的唯一一阵风都停了，竹蜻蜓也不转了。

韩寒的电影，很少用镜头刻意描写死亡，有些人消失了，毫无征兆。在你还在期待反转的时候，没有，这个人已经死了。

韩寒的作品表达得最多的便是，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

04

韩寒在微博里说，" 虽然有一扇门，你打不开，有一条河，你越不过，但希望有人可以让你不再孤独和四海漂泊，希望你的家都是如你所想的样子，希望你以后住的每一个酒店，都是含早的。"

可惜，都只是希望而已。

阿耀和欢颂第一次住酒店，花了 190 元，却因为打不开门，在走廊坐了一夜。

欢颂说，"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和我想象中一样的房子 "，镜头切过，门后正是她理想中的房间，让人意难平。

爱情在电影里也表现得很隐晦，没有说出口却心知肚明的表白，没有实现却又只存在于两人之间的默契，始于懵懂，止于分离。

一半海水一半火焰，浪漫唯美又孤独。韩寒总能给你无限热情和希望，却又亲手吹灭你的幻想。

黄晓明饰演的 Showta 哥出现的时候，我以为阿耀要开挂了，因为 Showta 哥说自己有通天的关系。

结果阿耀出事了想找 Showta 哥摆平，才知道他只是广州塔的修塔哥，所谓通天的关系，就是能让你免费玩跳楼机。

大概这就是人生吧，不是因为不努力，而是因为命运充满了无力感。

这城市的风很大，孤独的人总是很晚回家。没有一盏灯是为你而开，也看不清未来的路在哪里。

四海到底是什么？

是你跨过山和大海，穿过人山人海，经历人生起伏，了解世间冷暖、世道规则残酷后，依然决定珍惜所有，带着所爱，好好活着。

别怕，我也和你一样无人牵挂。夜归的人，风雪压不垮。

哪怕花光力气，无枝可依，也要直面人生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