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上男同学，他和女友却在我面前一吻定情。尬不

1

“有我在，我保证你交不上女朋友。”

这是我想对刚失恋的徐娘炮说的心里话。

但出口却是：“有我在，我保证你能交上女朋友。”

初春的晚上，空气还有凉意，我说这话时极不走心，但我把胸脯都拍紫了，这个动作显得real仗义。

徐娘炮感动地跟我干杯，他说：“大苏，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十多年了吧。”

“真长啊。”

那一年，我们坐在烧烤摊上，姿势肆意，面目油腻，怎么看都是一对猥琐又登对的江湖儿女。

可徐娘炮不懂我的深情厚意，那些年他总是扬着脑袋在这个世界寻寻觅觅，而且还要让我分析他的感情，分析他为什么失恋，分析他的前女友在分手时向他竖起中指到底是几个意思……

我总是皱着眉头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经的高中同学徐娘炮，可我却没法开口向他表白。

2

我和徐娘炮是在成都重逢的。

那时我24岁，从家乡来成都，急着租房子，他很热心，帮我搜索打听，带着我从南到北地看房子。

后来找到了一套干净整洁价格适中的租房。

搬家的第二天早上，在楼下见到了徐娘炮，站在清晨的春风里。

海棠花在他身后开得极艳，他笑得很诡异，也很好看，我这才知道他和我住在同一个小区。

那时我就喜欢上了他，那种喜欢又叠加着同窗的熟知感。

我想他应该对我也有意思，不然为何把我安置得这么近？

可他总是指着我大大的卫衣说：“还是卫衣适合你，反正你也不需要有女人味。”

他的话经常戳我的心。

我想很多暗恋的人都这样吧，说者无心但听者留了意。

后来我就想着要跟他表白，我得先下手为强，我不相信一个男人会跟女朋友说你不需要有女人味。

我专门找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约他撸串，我打算在撸着撸着串的时候引导他回忆一下同窗时光，然后循序渐进来个深情告白。

结果撸到一半，突遇城管，烤串摊主不要命地推着推车疯狂逃窜。

我来不及想表白的事，慌忙追着摊主讨要我那五串正烤得滋滋冒油的五花肉：“老板，老板，你能先把肉给我再跑吗？”

那夜我在回家的路上深刻地思考了一个问题：对我来说，食与色哪个更重要？

答案应该是食，不然为何我会扔下徐娘炮去追五花肉呢？

我觉得我对他的爱不纯粹，或者说很浅淡，只是机缘巧合，只是圈子狭小，还没有升华到非他不可。

而且徐娘炮也不厚道，他在我们同学聚会时把我十里长街追烤串的事大肆宣扬，然后兀自哈哈大笑。

他的描述在我听来有嘲笑的意味，我坐在角落喝酒，心下黯然，我在他眼里只有“滑稽”二字吗？

我泄了气，于是表白也没有说出口。

第二次想表白是我26岁的时候，徐娘炮的女友带他去蹦极，临跳之前徐娘炮反悔了，嚷嚷着我不跳我不跳我恐高。

女友说你爱不爱我？

他说爱啊。

爱我就跳啊。

徐娘炮还是往后退，拼命抓紧栏杆，女友说你今天不跳就分手！

就这样徐娘炮在生死与感情面前做出了本能的选择。

事后他试图挽回女友，女友说关键时刻胆小如鼠的男人怎么能在今后的生活中遮风挡雨相伴一生呢？

徐娘炮就这样被OUT了。

我又有了机会。

在那之前，我认真审视过自己的感情，我清楚明白自己爱他。

爱情就是这样，就算他缺点诸多，就算他胆小如鼠，我还是没法不爱他。

这是一件让人费解的事情，我不得不顺从内心。

那天是平安夜，我跟他去吃糊辣鱼锅，他点了六瓶江小白，跟我控诉工作与感情上种种不公的际遇。

夜晚的街道上霓虹像星空，我透过桌面上的雾气看着他，思想游离。取酒的时候突然看到酒瓶上写着：“最想说的话在眼里、梦里和酒里。”

是啊，为何不能让它在现实里？

于是我铿锵地说：“徐成达，我爱你。”

餐厅里突然响起了欢快的圣诞音乐，徐娘炮醉眼婆娑地看着我说：“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

“哈哈哈，开什么玩笑？你是Gay？”

“哈哈，我确实在开玩笑。好笑吗？呵呵，呵呵。”

他忽视我的性别，才会说我是Gay。

但我是活生生的女人啊！我闷头喝下大半瓶酒，江小白并不烈，可心里却烧得厉害。

还好是喝白酒。喝啤酒不带感，喝红酒要看气氛，很多场合还是得喝白酒。

比如那个尴尬的时刻。

比如告白被人家当成一个笑话的时刻。

3

后来我又在徐娘炮身边晃悠了两年，对我有好感的男人，我依旧礼貌地拒绝。

我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可悲的是，我明知是死胡同，却并不想走出来。

因为我在一份暗恋里，也能找到爱情的愉悦。

为了得到徐娘炮，我想了一个损招，到处给他造谣，说他娘炮，说他有可能是Gay。

这也怪不得我，谁叫他拿勺子吃东西时总要翘起兰花指，谁叫他不敢蹦极，谁叫他先说我是Gay呢？

谣言从未止于智者，因为这世上智者太少了，所以徐成达有了一个响亮的外号：徐娘炮。

有我在，我保证他不会找到女朋友的，他迟早是我的人，我们是绝配。

我一直这样笃定。

4

可单了好久的徐娘炮突然喜欢上一个叫琳丽的女孩，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据他所说，这次是来真的，她是他的女神，他一定要追到她，娶她过门。

娘炮配女神，这听起来并不美好。而且，他每一次都说是来真的。

但我突然有了危机感，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因为我和琳丽站一起，我绝对是被忽视的那一个，她长得有点像赵丽颖，美得乖巧，像一朵红得耀眼的花，我却是一片灰绿的叶。

徐娘炮拿出前所未有的热忱来追求一个女孩，并且像第一次恋爱的男孩子一样，羞涩地跟我讨论关于他们交往的点滴。

我不想听他谈论她，或者他们，但我只有这样才能触摸他的内心，感受他在爱情里的焦虑与慌张。就像感受另一个自己。

我用这样的方式与自己的情感对话，我还抱有侥幸，总觉得会有转机。

那个小女孩怎么会喜欢徐娘炮呢？她怎么会懂他？

琳丽对我很热情，一口一个姐姐地叫，可我对她并不真心。敌人与敌人只能面和心不和。

周末徐娘炮约琳丽去川北古镇踏春，琳丽说：“苏姐姐跟我们一起去吧？”

我立刻脆生生地回答：“好啊。”

我不怕自己成为灯泡，我只怕自己会遗憾。我要趁机拆散他们！我要让一个女孩认清，这个男人并不是她的菜。

那天我心甘情愿成为一个保姆，替他们背着相机，买车票找餐馆，陪着他们跑前跑后地张罗。

徐娘炮说：“大苏你真是绝世好人啊，谁娶到你真是要祖坟冒青烟呢！”

我呵呵笑：“你家祖坟冒青烟了吗？”

“冒了啊，所以我找到琳丽了。”他转头看着琳丽，两眼的深情像要溢出来了，接都接不住。

我真想抽自己耳光。

吃饭时徐娘炮不停地给琳丽夹菜倒饮料，殷勤得像个奴才。

我看不下去，当着琳丽的面直接损他：“徐娘炮，你吃个饭还翘什么兰花指？难怪人家说你是Gay！”

说完我看着琳丽，没想到琳丽说：“这样很优雅啊！怎么可能是Gay，那些人有病吧！”

优雅？

呃。

这位小姑娘的审美是怎么了呢？

我一声不响地看着他们，面露同情。

在古镇有一条河，江岸宽阔，水流湍急，河上有一个晃悠悠的索桥，很多人都走上去一边尖叫一边过桥。

我知道徐娘炮恐高，我推搡着他们俩上桥，我说去走一走吧，我给你们拍照。

徐娘炮的腿一直在抖，他一定想起了那次认怂的后果，他不敢往回走，也不敢往前，他停在那里，不敢动弹。

琳丽居然拉住他的手说：“没事，来，我们一起走。”

徐娘炮看着她，她看着徐娘炮，河水在他们脚下奔腾而过，好像是我破碎的呜咽。

我不得不佩服爱情的力量，一个有恐高症的男人牵着一只柔软的小手，颤颤巍巍地走过了又高又晃的索桥。

他们在河对面开心地拥抱，我透过相机的镜头，可以清楚地看到徐娘炮眼睛里的涌动的感情。

然后，他们在我的镜头里接吻。

那个春天真美，青草被阳光晒过，散发着醇厚的清香。

5

徐娘炮和琳丽一吻定情。

他激动又兴奋地跑来感谢我，跟琳丽约会完大晚上的又使劲来拍我的门，把我从床上拖起来。

“大苏，谢谢你啊，果然如你所说，有你在，我找到了我这辈子的真爱。”

我透过散乱的头发，一脸憔悴地看着他。

爱情能让一个临近三十的男人像一个幼稚的孩子，也能让一个临近三十的女人像一个多思的老人。

终于忍不住，我砸进他怀里，开始哭。

“怎么还喜极而泣了？”他轻拍我的肩膀。

他对我永远神经大条，他的心永远不会在我这里，他没法用心里的细致和敏感来对待一个他视如兄弟且永不会升级为女友的人。

黑漆漆的窗外开始下起小雨，飘过来学友的歌：

天下起雨了

人是不快乐

我的心真的受伤了

在那个勃发的春天，我的心彻彻底底地被伤了，终于绝望。

6

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开成都。

从24到29，五年的时间，我倾注了一场难以明说的暗恋。

我没有负过人，人家也从未负过我。因为从未有开始，所以也算不得结束。

徐娘炮携着真爱为我送行。

这次我发自内心地说：“祝你们幸福。”

他笑得咯咯咯，声音洪亮似重返18岁的青春。

喝酒喝得面红耳赤，徐娘炮说：“大苏啊，不要好高骛远，差不多找个合适的人，就嫁了吧，我一定给你准备大红包。”

在他彻底醉倒之后，琳丽拉着我的手说：“苏姐姐，他不适合你呢，你真的该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原来这个女孩并非不清楚我对徐娘炮的感情。

我心下嘲笑自己，原来我的一厢情愿在他眼里却是好高骛远，可五年的执着，总以为那个目标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啊。

送他们进了出租车，徐娘炮偎着琳丽安然酣睡，我正式与他们挥手告别，与那个夜晚挥手告别，也与我一个人的爱情挥手告别。

再见，徐成达。

我终于明白，我爱你，就像你不爱我一样深。

我狠狠踢开路面的石子大喊：“去他娘的！快乐就喝小酒，寂寞就唱老歌！人生还长，谁怕谁啊！”

好在，我还有足够的勇气，即使我碰遍全世界感情的壁垒，我也能直面人生的每一个阶段，不后悔，不逃避。

相信我一定会遇到爱我的适合我的男人，你们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