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龙：他是“皇帝”，也是“美人”

文 |鉴星编辑部

人太小的话看不得历史题材的影视剧，一来不懂，二来品不出。

看待一位演员的演技也大概如此。

1987 年有一部电影在中国内地上映，但因为当时看电影还不太时兴，各地影城基建也基本停留在 " 少年宫 " 的水平，因此这部《末代皇帝》仅限于业内有过一阵不小的轰动。

等我长大后再看时，除了惊呼片中的服化道及台词的艺术性与可看性，以及电影 BGM 的精妙外，饰演末代皇帝溥仪的尊龙也必须是一个不得不认真对待的人物。

好莱坞能被中国人熟知的亚裔面孔，尤其是华裔面孔并不多，尊龙算其中一个，而且是相当有名的一个。尤其是 " 网传 " 当年华语电影的一部经典《霸王别姬》的导演陈凯歌一开始曾执意要让尊龙演 " 程蝶衣 " 时，关于这位神秘的但被公认的 " 盛世美颜 " 更被推上了神坛。

在网上流传最多且最广的当属尊龙于 1993 年饰演的《蝴蝶君》，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这部电影并没有在内地上映，而是同他主演或参演的其他电影作品一起随着录像带和 VCD 等影像制品一同流入中国，在网络不发达的时代，喜欢尊龙者连个粉丝应援会也没有。而在网络发达的时代，当尊龙再次进入网民视野中时，除了微挺的肚腩和满头白发外，年轻者对他所知甚少，年长者却大呼一声：

" 这不是那个演溥仪的人吗？"

更有少数人会哀叹一句：

" 我的蝴蝶君啊！"

最是人间留不住 美人青丝君白头

意识形态是个颇可恶的事情，因为这种 " 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 " 的问题，导致一些不错的，很有艺术造诣的作品没有办法拿到研讨会上讲，只限于民间小众之间讨论。

比如《蝴蝶君》，这部电影既不同于讲述 " 同志 " 隐晦的爱恋，也不是纯粹的异装癖猎奇，它取材于真实事件，且故事背景发生在一个比较 " 敏感 " 的时期。

一个法国的外交官在中国邂逅了一位名伶，他们相识、相知、相爱，并宣誓走到了一起，然而若干年后，这位外交官才知道他的 " 爱人 " 不仅是潜伏在他身边的间谍，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性。

这种故事如果被烂俗爱好者拿来魔改，搞不好就变成了 "18 禁 " 内容，更有些同志主义者也会乐此不疲，然而让 " 正经人 " 来演绎就绝不是陷于流俗的东西，拍得不仅精彩，而且拍得凄美。

男主演技不提，" 女主 " 的精彩绝伦在某些方面要胜于《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因为后者虽然依然美轮美奂，但终究在电影语言中属于 " 欲遮还羞 "，可 " 蝴蝶君 " 的大胆与热烈却是 " 成了事实 " 的。你要让一个从一开始就以为对方是异性并爱得如痴如醉的男子真的相信，考验的绝不是某些影视剧里辣眼的妆容、凌辱的也不单是观众们的智商，而是一个演员纯粹而精湛的演技。

至今为人津津乐道的是片中两人在后台交流，男主在外面自顾自地说话，" 女主 " 隔着一道帘回应，说到兴时，" 女主 " 忽然把头探出来，一手搭着帷幔，眼睛好奇而探询地望着男主。这一幕让尊龙封神。

像张国荣在那灾难中欲哭无泪的虞姬一样，尊龙明艳不可方物的 " 蝴蝶君 " 也注定是影坛上一个不大为人知，但看到便惊为天人的角色。

此时是 1993 年，距离《末代皇帝》已经过了六年，而在同一年《霸王别姬》正式上映。

那时，真不愧是个 " 神仙打架 " 的年代。

在这六年中和六年后，尊龙还演过一些作品，但都是一些不讨喜也不怎么 " 出圈 " 的角色，比如企图征服 " 另一半世界 " 的成吉思汗的后代，比如美国唐人街的黑帮大佬等。同 " 蝴蝶君 " 相比，虽然主角们都是白人，但之后的尊龙也只能 " 甘于 " 附庸。这样看来，即便是内地观众印象最深刻的《末代皇帝》，对于尊龙而言也只是西方人笔记下的 " 龙裔 " 人格化，不过恰好经过尊龙的演绎，让这个角色更加生动起来。

补充一下，在《末代皇帝》和《蝴蝶君》之前，尊龙还演过一部更小众的科幻电影《冰人四万年》，说的是一个北极探险队发现了四万年前的冰人把他复活后带回了文明社会，这个冰人也是尊龙扮演的，全片没有一句台词，全靠简单的音节和眼神把一个原始人醒来后面对希望、怜悯、贪婪时的情绪表达出来，在影片的最后，冰人抱着起飞的直升机要逃离这个令他恐惧的世界，终于他在半空中松开手掉落下来 ……

那是 1984 年的电影，比这更早一些的是 76 版《金刚》里的中国厨师，但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且更没有人会注意到其中有一个演员叫尊龙。

我后来断断续续看过他演的一些美剧，了解到他在香港出生，后来去了美国。在他参演或客串的剧中他能熟练地说着粤语，至于 " 巅峰 " 时期据说被称为 " 最美的亚洲人 "。之所以打上引号是因为这个称谓对于西方人传统认知中的小眼睛形象反差太大，不知道是因为尊龙真的凭颜值征服了白人，还是他的演技真的令人惊叹。但在 1990 年代，《人物》杂志曾评选他为 "50 位全球最美的人之一 "，这却是有据可查的。

进入新世纪后的尊龙，似乎也让人们看到了另一种亚裔演员的世界：

他成了成龙在好莱坞电影里的标准反派，也成了李连杰同款宇宙中的幕后黑手。

在那个 " 功夫即中国 " 的西方世界里，尊龙的演技既救赎不了同胞，也救赎不了他自己。即便后来有段时间他试图同另一位华裔歌手李玟一起 " 返璞归真 "，在《自娱自乐》中饰演镇文化所的干部，但哪怕这种跟他一贯有腔调的人设截然不同的反差也救不了他注定的落寂。

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同样紧随他之后的，还有曾让他沦为配角的功夫片。

于是，在 2007 年之后，尊龙终于息影，又过了十几年，在 2021 年的年末，大家又看到了年华不在的尊龙，有人还能认得出他，于是邀请他合影并发到了网络上。

可能无论今天的我如何描述或吹捧他，在他而言，自始至终他都认同自己只是一位曾出演过一些电影的演员，可对于一部分极小众的观众而言，在好莱坞能被人熟悉并记住的亚裔面孔真的不多，尊龙必然是其中之一。

他潇洒、风情、妖冶、庄重、桀骜、懦弱、愤怒、冷漠。

美得让人忽略了性别，也傲得让人想拜倒在他脚下。

哪怕时光荏苒，转眼再以老迈之躯出现时，依然会让人在酸楚时勉力地说：

最是人间留不住，美人青丝君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