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宁遇刺：盲人女刺客迷案

20世纪对世界影响最大的人物中，列宁至少能排到前三名；从思想和政治角度来说，对现当代中国影响最大的外国人中，他起码能排到前两名。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序言中，总共提到六个人名，其中有两位是外国人，一位是马克思，紧随其后的就是列宁。

列宁照片

1917年“十月革命”一声炮响，西伯利亚大地上建立了苏维埃政权，列宁成为世界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苏联的缔造者，列宁的名声响遍全球。

不过十月革命同时也引发了俄国持续五年的内战，1918年8月，布尔什维克党（俄共）核心领导人，时任人民委员会主席的列宁忙得不可开交。当时苏俄的局势仍处于剧烈动荡之中，苏维埃政权面临的形势相当险恶，列宁从一个会场走向另一个会场，不断向党员、士兵和工人发表一个又一个演讲，满怀信心给大家讲解世界性革命的必然性。

谢罗夫油画《列宁会见农民代表》

8月30日列宁来到莫斯科南郊的一家兵工厂，向人们发表关于“两个政权”的讲话。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列宁照常热情四射，台下的掌声依旧热烈。“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粉粹敌人……我们只有一条出路——胜利或者死亡”，讲完最后这一段，他挥了挥手，向大门口走去，与一群等候在那儿的妇女交谈。

列宁与妇女交谈完，在人群簇拥下向自己的汽车走去，突然间听到三声沉闷的枪响，列宁面朝下倒在汽车旁。有三发子弹射向列宁，一颗未打中，两颗击中了他，其中一颗穿过他的左侧肩胛骨，刺穿左肺顶部，导致胸膜出血，但停在了右锁骨附近，另一颗子弹卡在他的左肩。

列宁这次遇刺既有大幸也有不幸。幸运的是，那颗穿过肩胛骨的子弹正好停在了食道后面，没有伤到颈部其他血管。医生们分析说，如果子弹无论往哪边偏一毫米，列宁必然当场死亡。有颗子弹当时不能取出来，苏俄官方聘请了国内外好多著名医生为他诊治，1922年才将那颗子弹去除。不幸的是列宁虽然大难不死，但这次被枪击对身体造成严重危害，他后来三次中风导致失去工作能力正是枪伤造成的后遗症。

列宁遇刺案特别离奇，被抓住的刺客居然是位女性，而且还是个盲人。当时在列宁周围的第五步兵师副政委巴图林，听到三声枪响之后，看到列宁汽车旁的人群像惊弓之鸟一样四散逃离，他一边喊“抓住杀害列宁的凶手”，一边朝四周搜捕开枪者。

他发现自己身后有颗树，有个女人站在树旁，拿着公文包和雨伞，表情像是做了什么事害怕被发现，准备要逃离。巴图林冲上去问：“你在这里要做什么？”对方回说：“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个”。巴图林试探性问：“你为什么要杀害列宁同志？”对方回说：“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接下来巴图林担心这个女人被同伙带走，或者是被人私刑处决，立即请几个民兵和红军战士陪同把这个女人带回去。这个女人被押送到克林姆林宫，关押在一间地下室。审讯一点不费劲，这个女人爽快地承认就是自己朝列宁开了枪，刺杀列宁的想法已酝酿多年，她不要求公开审判，也不请求任何宽大处理。

这位女人名叫范妮·卡普兰，还真不是一般人，颇有些来头。她出身在一个乌克兰的犹太人家庭，有四个兄弟和三个姐妹。她很早就成为“无政府主义革命者”，参加了“俄国社会革命党”，立志推翻沙皇政府。1906年卡普兰年仅16岁，因参与一桩针对沙皇政府的爆炸案被捕，在西伯利亚监狱服刑时双目失明，后来视力仅恢复少许，但跟盲人差不多。1917年二月革命沙皇政府被推翻，卡普兰才从狱中被释放出来。

俄国社会革命党曾是俄罗斯左翼第一大党，二月革命后党内出现分裂，主流派被布尔什维克党称为社会革命党右派，参加临时政府，不承认布尔什维克领导的苏维埃；其中少部分激进派，被称为社会革命党左派，与布尔什维克在苏维埃中结成联盟。

描绘十月革命的油画

十月革命党后，因为对待制宪会议的分歧，以及反对列宁跟德国签订“布列斯特条约”，社会革命党跟布尔什维克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他们甚至策划了刺杀德国驻俄大使米尔巴赫伯爵事件，试图挑起布尔什维克政府与德国的战争。内战中社会革命党参加反对布尔什维克的阵营，这些导致“契卡”展开对社会革命党的大追捕大围剿。卡普兰本人也是社会革命党制宪委员会成员，虽然契卡审讯员们相信卡普兰是受社会革命党唆使，但卡普兰坚称她的刺杀行为跟任何其他组织和个人无关。

这个案情处处充满谜团。首先，契卡讯问了现场离列宁最近的几十人，没有任何人看见卡普兰开的枪。只有列宁的司机表示，他看到有一只女人的手握着枪从人群中伸出来，枪响后他冲上去，只见枪被扔到自己脚下，开枪者蹿进人群就不见了。

布尔什维克枪械专家库兹涅佐夫三天后才把现场捡到的勃朗宁手枪送给契卡，另外卡普兰第一次被搜身时从她包里也发现一把勃朗宁手枪。那么当时上交的手枪到底是哪来的呢？1922年，德国医生波查特教授从列宁体内取出的子弹，并不是来自库兹涅佐夫上交的手枪。1963年6月，苏联官方检查跟此案有关卷宗时，发现有很多关键页面都消失了。

第三个谜团也是最大的谜团，卡普兰作为一个几乎没有视力的盲人，是如何在人群中辨认出列宁，又是怎么瞄准目标的？更奇怪的是她毫无辩解，承认得非常爽快，也不牵扯任何人，就像是特意计划好的一样。

后世历史学家们研究档案分析案情，长期争执不下。主流意见认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卡普兰并非真正开枪者，但她肯定参与了密谋，只不过她的责任是掩护真正的刺客逃脱，并且帮对方顶罪。当然这也只是一种推测，无论如何列宁遇刺案已经成为苏联史上的重大迷案。

编辑说明

文字 /段宇宏

封面 / 睡觉时不困

排版 / 睡觉时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