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辩包头地铁该不该停工，官员、智囊怎么说？

【财新网】/火线评论（记者 于海荣）近日包头地铁工程被叫停引发诸多关注，项目该不该被叫停？地方政府隐性负债风险到底有多大？这对经济增长又有何影响？

“这是个假的PPP（政府与社会资本合作）。”一位部委官员怒称。他认为，包头地铁项目融资的实质，是地方政府借道PPP模式隐性举债。

根据《包头轨交一期建设规划》，地铁1号线和2号线项目总投资为 305.52 亿元。其中资本金占 40%，计122.21 亿元，由包头市财政资金筹措。而2016年，包头市全年一般公共预算收入271.2亿元。这意味着122亿元的资本金是包头近半年的公共预算收入。多位接近发改委及包头市政府的人士称，由于政府资本金落实不到位，并没有真正的社会资本方参与其中。

“也正因为包头市政府在地铁项目上资本金出资不能到位，暴露了地方财政的窟窿。”一位接近财政部的官员透露。

不顾民生和经济承受力的超前、过度投资，不计成本的地方隐性负债以及潜伏累积的金融风险，是中央叫停包头地铁的核心关切。

也有多名政府官员指出一个颇具市场的观点：地铁投资建设需要一定的前瞻性，投资越早成本越低。一位发改委资深官员就认为，包头地铁项目这样被仓促叫停下马，未必是好事。财务可持续本质上是融资机制的问题，地铁建成网后，现金流会持续稳定增长，长期融资安排是有出路的。

但多位与PPP业务相关的银行人士均对财新记者指出，全球范围内，除香港地铁，几乎没有地铁能够实现盈利。这意味着，如果包头地铁建成，几乎不可能从使用者付费中获得盈利，巨大的负债压力必然转移到政府和融资机构。

除了包头地铁，被叫停的还有呼和浩特3、4号地铁线和S27线呼和浩特至鄂尔多斯高速公路。多位金融监管、银行人士均透露，之所以会大范围降温，主要还是中央担心地方政府负债过高，危及金融稳定。

2017年全国金融工作会议提出，“严控地方政府债务增量，终身问责，倒查责任”。一位接近财政部高层人士对财新记者透露，中央表态非常严厉，明确强调地方政府不得以假PPP、虚假购买政府服务、违法违规担保进行隐性举债。

中国社科院学部委员李扬的观点比较乐观，他在11月16日举行的第八届财新峰会上称，基于其国家资产负债表的研究，中国地方政府的资产是债务的数倍，只要妥善处置，不会出现问题。

“地方债务摸底结果不容乐观，隐性负债状况超出此前的预期。”一位接近决策层的研究人士一语道破“天机”。他对财新记者称，这波借由专项建设基金、PPP、产业基金的投融资扩张太过厉害，最终都是政府兜底，风险很大，所以现在要规范收紧。

近期发改委、财政部等宏观管理部门的各种政策迹象显示，调整已经在展开。

过去两年间，基建投资一直是支撑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力量，此番基建降温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有多大？有观察人士分析称，真正的市场化产业基金和PPP项目审批，不会受到影响，大量前期已开工项目会对经济有一定支撑作用，而中国也进入不必过于追求经济增速的发展阶段。

也有观点认为，对隐性负债的清理会兼顾增长，当经济增速放缓到一定程度，清理规范的程度或将微调。

要不要这样决然地把开工地铁叫停、推倒回填，在诸多实操层面还存在争论，但各方趋于一致的看法是，中国城市化进程仍在推进，基础设施建设需求仍然巨大，需要深入讨论和解决的是基础设施的投融资机制，如何使其既在财务上具备可持续性，又能有效防范债务风险。

更多内容请见11月20日出版的《财新周刊》封面文章“千亿项目叫停信号”。■